辣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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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


BGM 陈粒-种种

 

 

 

[异坤]

 

 

 

01.

 

 

蔡徐坤是凌晨一点半才下的夜戏。

 

他拿上手机之后粗略的翻了翻,无数条未读消息明晃晃的跳在他眼前,堵得他心烦。他一条一条划拉过去,删到手指都开始泛酸还是没全部清空。到最后蔡徐坤干脆锁了屏幕,留着那些消息在一层玻璃里面自生自灭。

 

路灯还没完全熄灭,闪着点算不上亮的光,却还没有偶然路过的陌生人手里夹着的香烟星火来的张扬。蔡徐坤跺着脚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一月份的北京就算没有飘雪,终归还是冷的,呵出来的白气在面前形成一滩缭绕的水雾,扑在脸上感觉湿乎乎的,不太好受。

 

还是有粉丝候着,有礼物要送他,他刚要接,就被经纪人一口回绝下来。蔡徐坤觉得有点尴尬,收回手揉了揉冰凉的鼻尖,后而报以一个抱歉的微笑,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就蹿上了车,末了又隔着窗户和她们道别。等到把车窗摇起来,他白天吊着的那口气儿才敢松下来,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困意便伴着暖意一点一点从大脑深处涌上来,钝钝的,胶着他的眼睛。经纪人坐在副驾驶上整理东西,一件一件的塞回背包里,声音不大,但也扰的他睡不着。他靠在后座海马绒的抱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经纪人的话,海马绒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困意更加深一层。蔡徐坤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指尖松松的绕着一截白色的耳机线,浅栗色的发丝快要和米色绒毛融为一体,看上去让他的头大了一圈,怪搞笑的。

 

凌晨的北京街道人迹寥寥,车子在街上呼啸而过,风声和发动机的声音卷在一起,有种飙车的快意。统共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车就稳稳当当停在公寓门口,蔡徐坤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从背后看上去像个刚从夜店玩回来的醉鬼。

 

 “明天中午来接你,记得提前收拾一下,早点睡觉。”经纪人像是不放心一样,又嘱咐了一遍。

 

 “知道了。”他挥挥手,闪进一片黑暗中,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一只耳机晃出来一个白影,然后如蒸汽一般消失。

 

 

回了家他囫囵的洗了个澡,头发也没吹干就要往床上倒,床头灯笼着一层昏暗的暖黄,睡意倒也没刚刚那么明显了。蔡徐坤想着想着,就记起来一些不足为奇的小事。其实许多年前下了夜班,倒也有一个人陪着他走夜路,当时他迷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便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人身后,偶尔额头撞上肩膀也不觉得痛。或是被粉丝挤得厉害了,那人便穿过人群把他拉到身边给他开出来一条道儿。但如今再看,要扪心自问到头来剩下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剩下。

 

时间过的太快,便会滋生出一种让人无法掌控的失落感,但回忆起来不过是个把分钟的事情。

 

挺没意思的。

 

他扭头看一眼窗外,却发现对面公寓的窗边挂着一条小红灯笼的挂灯,正孜孜不倦的“啪嗒啪嗒”闪着红光。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要过年了啊。

 

模棱两可的想法在脑中恍恍惚惚成了形,和北京的糟糕空气相比来说,实在是算不上新鲜。

 

 

 

02.

 

 

其实那年的廊坊也没怎么下雪。

 

高强度的训练把所有人玩乐的心思盖了个七七八八,正儿八经忙起来都没人能想着过年这档子事儿。好在节目组提前准备了一套流程,让大家都感受了一把过年的气氛。听起来很无聊,并且十分恶俗,但是年总是要过的,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况且,每一个人都想留在廊坊过完这个没什么年味儿的除夕夜。

 

只是那天正巧下了点小雪,把柏油路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竞演结束之后练习生们欢呼雀跃着趴在窗边看了半天雪景才勾肩搭背的往大厅走。蔡徐坤是最早到的一批,他找了个位置就懒的再动,坐在椅子上和周锐插科打诨,有人贴心的把刚出锅的饺子分发到桌子上,好让每个人都有份儿。饺子正“呼哧呼哧”的吐着白气,白嘟嘟圆滚滚的一团,看起来很诱人。

 

蔡徐坤不愿意自己动手用筷子,非要缠着周锐喂他一个,周锐翻了个白眼,还是夹了个饺子在蒜醋汁儿里面滚了一圈放到他嘴边,“怎么就你这么娇贵啊,整天搞特殊。”

 

他咬着饺子笑,顺便夸赞周锐今天的衣服和发型好看,一边说一边心想这饺子皮儿也太厚了,一口吃下去全是面团,谁手这么笨包出来的。

 

王子异端了个碗走过来坐到他旁边,“坤坤你尝一下这个,是胡萝卜羊肉的。”又低头挑了一个在最上面的温温的饺子给他递过去,“张嘴。”

 

竞演结果对王子异来说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台前幕后都有摄像机盯着,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得给他一个眼神一个击掌草草了事。蔡徐坤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就看见卜凡顶着浮夸的绿色皮草从对面蹭过来,他个子太高,看上去蛮像一颗生动挺拔的海草。他开始无情的进行控诉,语气里透着一股海蛎子味儿,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刚吃了虾饺。“统共就没几个胡萝卜馅儿的,一半儿还都被子异拿走了,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个透着橘色的圆团已经碰到他的唇边,蔡徐坤把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就着王子异喂他的姿势吃了一个,理直气壮的,“你少来,我有夜盲,得多吃点儿胡萝卜。”

 

可惜那个胡萝卜馅儿的饺子太咸了,蔡徐坤只是吃了两个就不吃了。趁着还没凉,他又把剩下的几个饺子给了卜凡,结果那人又不乐意吃了,咬着岳明辉投喂给他的猪肉饺子乐得自在。

 

啧,毛病。

 

他回了座位,王子异正拿着餐巾纸收拾桌子,蔡徐坤的指尖还没碰到他衣角,那人便心电感应一般转过身来。看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翘了唇角开了口。

 

 “没事的坤坤,没问题的。”

 

他还是不放心,又唤了一声,“子异——”

 

王子异语气温和的要命,“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说完又贴到他耳边给他一个坚实的拥抱,“我已经很满足啦。”

 

 

如今回想起来,在廊坊吃的饺子味道着实算不上太好,不是煮烂了就是肉太少,醋汁儿里面的蒜也放的有些多,太多不足,总是让人提不起胃口来。但是等到后来出道了,忙的脚不沾地,也终归是没在家里吃过一顿年夜饭。剧组盒饭飞机餐,高档酒店路边摊,几乎快要把滋味尝了个遍,尝到感觉味觉都要失灵,也没能再吃上一顿咸到舌尖发麻的胡萝卜羊肉馅儿饺子。

 

同样失灵的,可能还有自己无时不刻不在运转的大脑和一颗忙到麻木的心脏,都快要记不起胸腔的温度和指尖的汗湿。

 

想来也是件挺奢侈的事儿。

 

 

 

03.

 

 

 

王子异是在晚上才突然发现没有卸妆水了。

 

他翻箱倒柜的从浴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一瓶可用的液体出来。他叹口气,趿拉着拖鞋出了浴室,又不死心的在卧室里找了半天,终究还是无迹可寻。王子异想给经纪人发微信,结果瞥见顶端正上方的“上午12:36”正冲他耀武扬威,又扔了手机,想着用洗面奶凑合一下算了。

 

总是没有卸妆水这事儿挺让他挺头疼的,不管是搁到现在还是几年前。

 

原来在大厂的时候他就是和蔡徐坤用的一瓶卸妆水,等到那瓶卸妆水用完之后两个人都忘了重新再买,就天天蹭着Jeffrey的用,以至于最后Jeffery在机场跟他的粉丝吐槽说坤坤每天都来我们宿舍卸妆,三个人用一瓶卸妆水,都不够用啦,希望ikun们能够送他一瓶。

 

蔡徐坤收到粉丝送来的零零散散一大箱卸妆水的时候哭笑不得,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到柜子最里面,每天定时打卡一样跑到王子异宿舍卸妆。两个人挤在狭小的浴室里用化妆棉往脸上拍水,空气里都缠着清甜的香气。有的时候扑的水多了,从唇角滑倒舌尖,吃了一嘴的苦味儿。两个人看见对方卸了一半的样子又笑作一团,长手长脚的缩在镜子跟前,直起腰的时候王子异的头还不小心磕到洗手池边儿上。

 

 “嘶……”

 

蔡徐坤用手去揉他的脑袋,发根还残存着蒸腾的雾气,摸在手心里是潮潮的感觉,“你小心一点,别磕坏了,这磕一下又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

 

 

王子异揉着脸上的泡沫哑然失笑,想什么呢,这一天天的。

 

洗完脸又返回卧室,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摁了遥控器。电视台的综艺刚好播完,所有广告在一时间全都挤进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用来轮播。床头柜上还散着几张A4纸,用各种各样彩色的笔画了不一样的痕迹。上面的歌词反复改了好几遍也没定下来,各种版本堆在一起,唱出来总是感觉不对味儿。rap的那段被他用橙色的荧光笔着重标出来,又在旁边加了好几个感叹号,认真程度堪比班里名列前茅的高中生。

 

王子异瞥一眼屏幕,发现开始重播刚刚的综艺,上面是蔡徐坤的笑脸,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想用前队友这个词去形容蔡徐坤——说是前队友也不太合适,这词在舌尖里滚一遭,都要觉得熨的太烫。毕竟曾经关系也称得上那么亲密,要是说不熟又显得太过虚假与疏离,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空中开始飘了点白色的雪片,悄无声息的,落在窗上都留不下什么痕迹。王子异看了看窗外,又把视线收回到电视上,觉得那段歌词能重新改一改定稿了。

 

今年这雪总算是下下来了,不算迟。

 

 

 

04.

 

 

 

日子忙起来的时候过的很快,走马灯似的,以至于再回头想想自己都在忙些什么的时候,竟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公布出道位的那天晚上蔡徐坤很没出息的掉了眼泪,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哭个什么劲儿,可能是开心,难过,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在遇到王子异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头歪倒在对方颈窝里,是小动物放松警惕的姿态。一个没绷住,小脸垮了下去,泪花挂在眼眶上,指尖用力到要扣进王子异的背里,是真的收不住。王子异轻轻拍拍他的背,当作是安抚,然后目送他走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最后一起低头鞠躬。

 

 

再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要扬着笑的。

 

 

他们的话题度太高了,热的可怕。所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都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刚出道那阵感觉要比现在还忙,接了很多代言,还要出新专辑,拍MV,录制团综,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其实都算不上个什么事儿,但就是会从心底没由来的腾升起一种满足的雀跃感。

 

LA的阳光依旧明媚,蔡徐坤因为时差和过敏在酒店里硬生生躺了一天才出街。等到第二天九个人齐齐走在街上的时候,他才有了一种,“啊,原来我已经出道了啊”的实感。

 

王子异抓娃娃的技术实在是算不上太好,金币败了一堆还是没抓上来一个玩偶。蔡徐坤在一旁看的急了,挽挽袖子就要摸上操纵杆。最后抓出来两个小黄人的时候挑了一个塞到王子异怀里,墨镜底下的眼睛里都是看不见的笑意。

 

“呐,早就和你说让我来了,这个给你的。”

 

王子异接过那个玩偶,小心翼翼的抱了一路。

 

晚上回了酒店蔡徐坤突发奇想要看电影,拿着ipad问王子异要看什么。

 

王子异蹲在地上整理行李,从衣服堆里发出来闷闷的声音,“随便啦,你想看哪个就看。”

 

他挑了半天也没挑出来个合适的,指尖偶然划过一部电影海报,他笑得眉眼弯弯,“子异我们看这个吧,我还没看过呢。”

 

王子异以为他挑了个什么经典黑白老片,结果探头一看,《北京遇上西雅图》。

 

 

他哭笑不得,“怎么要看这么青春的片子啊?”

 

蔡徐坤不听,片头熟悉的旋律从喇叭口里面传出来,“青春吗?我觉得还好啊。”

 

结果那部电影还没看到最后蔡徐坤就快要睡着,尾声被他不轻不重的呼吸声给掩了过去。

 

其实后来团员们之间也有很多次一同看电影的经历,但大多都是惊悚悬疑类型的,主要就是为了吓一吓胆子小一点的人,作为忙碌工作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但是那个晚上蔡徐坤错过了Daniel寻找姣爷的旅程,就像海莲汉芙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过了去英国与弗兰克见面的机会。想想其实不止是错过了这些,可能还错过了和王子异一起看完电影结局的瞬间,以至于他到最后分不清那是遗憾还是其他的什么。

 

都是寻常。

 

 

阳光太好,晒得细胞在叫嚣需要滋养。蔡徐坤问身边的尤长靖要唇膏,尤长靖扯一下王子异,王子异就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搞得和地下党组织的接头暗号一样。

 

林彦俊目睹了全过程,表情十分震惊,“你这样用了要子异怎么用啊?”台湾人的口音软软糯糯,像刚刚在街边买到的棉花糖,就算是惊讶也是绵绵的。

 

他越过墨镜上沿看王子异表情,却发现那人自然而然的把唇膏放回包里,他的一颗心好像灌满气的可乐,又甜又腻,开心的直冒泡泡。

 

“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当年还真是任性,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若真要叫蔡徐坤想出来个词去形容概括,那应该是成长。

 

 

蔡徐坤依旧靠在海马绒抱枕上打瞌睡,他刚从被窝里被拎出来,身上的困意还没散尽,经纪人在旁边问他,“诶坤坤,你的唇膏带着呢没?我这儿没找见啊。”

 

他迷茫的摸一下衣服,“没有啊,不是在你那儿吗?”愣了两秒,又晃过神儿来,“算了,再重新买一只吧。”

 

 

 

05.

 

 

 

世间万物都是要变化的,人长大总是会存在些征兆,同时伴随着阵痛。就像长个儿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许多痛到失眠的夜晚。

 

近来王子异总是会想起蔡徐坤。

 

话不能说的这么矫情,只是解散之后各自都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一来二去的,绕是关系再好的人也得变得逐渐生分起来。可人是不能生分的,生了一分,其他七分八分都会跟着这一分走。所以上一次他和蔡徐坤的聊天就被搁置在微信的最底端,他们九个人的微信群也已经好久没有刷新过动态。

 

连出去吃个饭都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脸挂在大荧幕上,更别说各大晚会不可避免的要遇见,微笑,拥抱再离场。但即使是这样小的一个圈子,但他没有一次遇到过蔡徐坤。

 

 

王子异最近在忙他的新专辑,顺带着准备生日会。每年粉丝生日的时候送来的礼物在工作室里堆成山,有好多都没来得及拆封就搁置在角落里,落了一层灰。那天他突发奇想的要收拾一下工作室,却在搬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从礼物盒子与墙面的夹缝中掉出来的一张照片。

 

是一张拍立得。他和蔡徐坤两个人的合照,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

 

照片的年月可考,是在廊坊的春天拍下来的。蔡徐坤指着镜头,还是那个漂亮张扬的发色与神情,他在蔡徐坤身后反戴白色的棒球帽,靠在桌边做了当时风靡一时的那个经典手势。

 

照片的边角因为灰尘与空气的氧化变得有点泛黄,但是照片上的人亦漂亮。春日里的阳光与风尘,即将出道的高压训练,磨了他们的意志,磨了他们的脾气,但记忆还是鲜活明亮。

 

 

生日会的流程走的很轻松,许愿吹蜡烛切蛋糕,仿佛是流水线上的生产品。最后主持人问他在新的一岁里有什么计划,他笑笑,说也没什么,就是做好手头的事情不让粉丝失望。

 

翻来覆去说的还是那么几句话,这么多年职业惯性使然,有的时候出场的自我介绍还想习惯性的摆出来那个“BOOGIE”的手势,才猛然发现因为有了新的标志,已经很久不用了。结语的谢来谢去,唯独少了那一句“谢谢我的队友”。

 

这些习惯姿态强硬的将他摧枯拉朽的拖进回忆里,后而的采访的时候他盯着摄像机上的红点失了神,不可避免的想起来那个整蛊游戏,他在摄像机前问蔡徐坤,“坤坤喜欢全民制作人吗?”

 

蔡徐坤在镜头后面红了脸,疯狂点头。但这个问题背后他想问的是什么,蔡徐坤点头又回答的是哪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

 

 

记者举着话筒几乎要顶到他脸上,问他和前队友们还有没有联系。

 

“有——”于是他脱口而出。

 

有联系,不过也只限于“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出来吃饭”的联系,这个下次变得遥遥无期,像泛黄的老照片一样隐藏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偶尔才会发现还有竟然这么个东西存在啊,但不过都是心血来潮时的雄心壮志罢了。

 

百无一用。

 

“一万年太久,”王子异在生日会的尾声和粉丝们没头没脑的讲,“只争朝夕。”

 

粉丝们举着他的手幅和灯牌,喊得很开心。

 

 

 

06.

 

 

 

你不可能同时知道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它的速度。海森堡说,“在因果律的陈述中,即‘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所得出的并不是结论,而是前提。我们不能知道现在的所有细节,是一种原则性的事情。”

 

蔡徐坤当然没有能确切知道现在的能力,也无法预知未来。

 

能让蔡徐坤失神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时不时过敏的手掌,找不到踪迹的唇膏,用完忘记买的卸妆水。当然还有贴在他后腰掌心的热度,拥抱时攥紧的手臂,练舞时嘴唇无意间擦过耳侧的亲吻。一寸一寸渗到他骨髓深处,留下不轻不重的印记。

 

这些细节咸咸的,却又甜蜜而沉重的折磨他。他分不清那是什么。

 

他失了原则。

 

 

 

 

07.

 

 

 

他们九个人的团临解散的时候看起来要格外忙一些,新专巡演见面会一个都不落,按部就班的走完最后一段互相扶持的日子。

 

最后一场演唱会粉丝们在台下喊着他们每一个的名字,一个接一个,一声接一声,整齐划一,声浪和灯牌的亮光像要把他们吞噬。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就像那年公布出道的那一晚,即使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也要让它倒流回去,嘴角依旧要骄傲的翘起来。

 

那些被眼泪浇灌的夜晚,仿佛蚌贝里的一粒细沙,在今天变成了历经疼痛与打磨后呈现出来的洁白珍珠。而前些年的种种艰辛与腥风血雨在此刻化险为夷,看来时间是真的能让人变得宽容。

 

蔡徐坤依旧没忍住,声音里带着颤抖与鼻音,对着台下鞠躬,说“我爱你们”。

 

他们回后台短暂的换装休整,王子异眼眶泛着红,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上面放着一颗薄荷糖。蔡徐坤撕开那层包装纸把糖含在舌根,薄荷的冰凉触感又要让他辣的掉泪。他垂着眼睛,手指拂过包装纸上的锯齿,像在摸一只温顺的猫。

 

“没事的子异,不用担心我,”他吸了吸鼻子,抢先在王子异前面开了口,说了当年和王子异一样的话,“我已经很满足啦。”

 

年少时期对于一些体会感悟似乎无法准确描述,然而在今天突然顿悟,也能成熟到去坦然面对。

 

台前依旧人声鼎沸,蔡徐坤用舌尖把薄荷糖顶出来咬碎,尝了一嘴的辛辣,他那些悬而未决的眼泪,终于像雪山崩发一样滚落下来。

 

若要说蔡徐坤对王子异有一些什么特殊的感情,那只能是最佳损友。

 

那绝不可能是亲密爱人。

 

 

 

08.

 

 

 

日子还是要过的,只不过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孤独才是人的本质,与他人的连结则复杂的像一份考卷,亲密关系中的两人尤其如此。

 

最先开了个唱的是蔡徐坤,消息出来的那天九个人的群里有史以来的热闹,范丞丞和黄明昊吵着要去看他的演唱会,让他分发演唱会门票。其他人则适时地发过来祝福,后而又开始无止境的插科打诨。

 

有一瞬间蔡徐坤以为他回到了在廊坊的日子,闪着光,很难忘。

 

王子异给他发了私信,“坤坤,祝你演唱会成功。”

 

他一直没有回消息,直到手机黑了屏。蔡徐坤托着下巴,对面的小黄人正瞪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他重新打开聊天界面,说。

 

“好,别忘了说好的要去吃海底捞。”

 

 

演唱会很成功,范丞丞和黄明昊因为工作也没有如约而来。当年的未成年也长成了要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时光的飞逝叫人心生感慨。

 

开完演唱会蔡徐坤休了一段时间的假,突然想起那年在LA没有看完的电影结局,于是叫助理买了那本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了一遍,又一个人跑去英国,想要看一看查令街84号。

 

但当他下了飞机风尘仆仆的赶到时,却发现这世间已无查令街84号的旧书店,已经改成了全球闻名的快餐店。

 

伦敦似乎每天都在下雨,街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川流不息的人群,定时起飞降落的航班,却不会因为雨水而改变这座城市的发展轨迹。他又想起来采访时问他的那个问题,“若你一个人要去荒岛上生活,那你会选择带上谁?”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答案还是不会变。有些时候一些人一些事让他无法走的更远更潇洒,但刻意淡忘这些东西后,却仍然感到寸步难行。他没能挑走一个人陪他去荒岛生活,就像他没能看到那个装满二十年信件的旧书店。所以这答案这结局趋近于圆满,但终究也不圆满了。

 

有始不见终,来去匆匆。

 

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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